騎車回到南池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家裏,三個人都在,侯魁當然是搶先跑了過來抱住腿:
「舅舅,你跑哪兒去了?我剛才都要困了呢。」
王潤才把他抱起來,從大電工包里掏出一大串葡萄給他看:
「魁子,舅舅沒去幹什麼,舅舅下了班,聽說西單百貨商店的那個果品部,進了新鮮水果,所以就想給你買來吃。
結果去了一看,排隊排了夠二里長,這麼遠跑過去,我總不能空手回來吧,所以就選擇排上了。
還好,排到最後還是被我排到了,買了五斤葡萄,五斤香蕉,還有些其他亂七八糟的。這下又夠你吃一陣子的了。」
俏佳人陳雪茹拿着一個盆子就走了過來,邊把葡萄裝進去嘴裏還邊呵斥着侯魁:
「你怎麼又跑你舅舅身上去了,你舅舅忙了一天,又跑去給你買水果吃,肯定是累了,你就不會下來好好跟你舅舅說話?」
王潤才當然知道,她背後那句話是:
你要抱也得是先抱抱我才對。
不過,跟個小孩兒爭風吃醋有意思嗎?
婁曉娥竟然是跑進了廚房,朝門外喊:
「潤才,給你下多少面啊,我可是拿不準啊。」
王潤才直接提着包也進了廚房:
「蛾子,我自己來吧,我有買的鍋餅,還有其他吃的,我自己弄。
不過給你個任務,現在馬上騎上回家一趟,跟你爸說一聲,最近幾天千萬不要去軋鋼廠,也別亂打聽軋鋼廠的事兒。
最近也千萬千萬不要和軋鋼廠牽扯上。」
「為什麼啊?」
王潤才一臉的嚴肅:
「別問為什麼,總之是為了他好。趁着天色還不晚,快去!」
婁曉娥還算聽話,急匆匆地騎上車走了,陳雪茹有些疑惑:
「弟弟,軋鋼廠又出了什麼事兒嗎?」
這時候,王潤才才抱了抱她:
「沒事兒,就是為了防範而已。你娘倆啊,洗好葡萄就端堂屋裏去吃吧,我把牛肉切了就過去。」
女人順手把一個大葡萄塞他嘴裏,端起盆子進了堂屋。
晚飯很豐盛,不但有牛肉驢肉,還有豬蹄兒和五香瓦塊魚。
侯魁乾脆也不吃水果了,從廚房裏拿來兩雙筷子,遞給陳雪茹一雙:
「媽,來吃點吧,聞着就很香。」
王潤才先把一大塊牛肉塞侯魁嘴裏,又給陳雪茹嘴裏塞了塊豬蹄兒:
「姐,你說要是咱們一家三口這樣子過,該多好啊。跟婁曉娥在一起,我總是提心弔膽的,心一直都是懸着。」
陳雪茹反而是嘲諷他一句:
「你做個男人吧,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就不算個真正的男人!」
王勝文小聲嘀咕一句:
「我沒說不保護她,我是說她讓我神經緊張。」
陳雪茹嘆了口氣:
「唉,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孩兒啊,心裏除了你,就沒想過別人,每天早上都會把你睡得那床重新收拾一遍。
中午睡午覺也是在你那兒睡,還會偷偷聞你枕頭的味道。」
她這話讓王潤才有些吃驚,婁曉娥竟然是個喜歡暗戀的女人?於是開口問到:
「姐?你平時上班也不回家啊,你怎麼知道?」
剛剛嚼完嘴裏牛肉的侯魁馬上舉手說到:
「我告訴我媽的,本來我想睡你床上,總被曉娥姨搶了先,即便是我先搶到了,也會被她硬搶了去!」
說着便想去夾盤子裏的驢肉,王潤才趕緊阻止:
「魁子,小孩兒少吃驢肉,那玩意兒小孩兒吃了火太大,身上容易長瘡。」
陳雪茹夾了一大塊驢肉塞他嘴裏:
「不讓他吃,你吃,吃什麼補什麼的。」
王潤才嚼了一會兒才說:
「唉,看來有人盼着啊,魁子,多吃點牛肉,吃飽了睡得香。」
「媽,我要喝水。」
王潤才趕緊過去倒了一大杯冷好的開水遞過去:
「對!喝着水吃,我也覺得那玩意有點咸。」
陳雪茹笑着說:
「晚上你給他把尿啊。」
王潤才又給她塞了一塊豬蹄兒:
「你這不廢話?現在哪天不是我晚上帶他去尿尿,你管過嗎?」
陳雪茹得意地笑了:
「嘿嘿,你爺倆一個床上,憑啥讓我管!」
侯魁倒是乾脆:
「我沒記得我晚上會尿尿啊。」
這下讓兩個大人相互看了一眼:看來他睡迷糊的時候沒有記憶!
三個人吃了半斤牛肉、半斤驢肉,半隻豬蹄兒,一斤瓦塊魚,還有半塊鍋餅。
不過還是以王潤才為主力,最後侯魁是真的吃不下了,喝水喝得,小肚子都長了起來。
陳雪茹吃了幾塊豬蹄兒以後就專門對付五香瓦塊魚去了。
還沒吃完,婁曉娥就跑回來了,進門也不說話,拉起王潤才就到了自己屋裏。
進門還把門銷死,摟住脖子小聲說:
「其實我爸說他也得到消息了呢,他說聽到消息他也是嚇了一跳,他說這下他根本就不敢在軋鋼廠露面了呢。
這事兒,是你搞出來的吧?」
王潤才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
「傻妮子,怎麼是我搞出來的呢,我是受害者,他們偷走了我前幾天畫的圖紙。」
「廠里有人還是針對你?這次絕對不是我爸爸,他跟我發過誓言了。」
王潤才幹脆親了一口她的額頭算是安慰:
「曉娥,我從來沒認為是他,可能是廠里有人看我不順眼,故意整我的。
你不用擔心,公安局會替咱們查清楚的。」
婁曉娥緊緊地依偎在懷裏:
「潤才,軋鋼廠真的這麼複雜嗎?我都替你感到擔驚受怕呢。」
王潤才嘆了口氣:
「唉,其實都是咱倆惹起來的,哪天要不是咱倆一起逛了個街,就不會出現這些事情。」
「你後悔了?」
「沒有,有你在我懷裏,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也是。」婁曉娥在懷裏輕聲呢喃着。
兩人摟抱了一會兒,王勝文要去洗澡,婁曉娥要給他拿毛巾,被他拒絕了:
「還是我拍拍你睡下,我再去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