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現在離不開,還是一輩子離不開,對姨而言已經不重要了,該的她都了,餘下,各人心裏該都有本賬了吧。
莫照照,對和夕臣肯定也有深談,否則回門時姨和他之間不會有這麼多「聽不懂」的話。
曼麗的「回門」如果單從一個女人的「風光大嫁」而言,也堪稱極奢經典了。
音樂學院正門,一輛接着一輛豪車駛入,
目的地,
東區橙園教授樓二棟。
曼麗坐的車一停穩,不待和夕臣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曼麗自己就亟不可待推開車門,「姨,」叫的還是有委屈的。
兩手交疊靜立在門口的姨只是一頭,「回來了。」
曼麗忍着眼淚,徑自就要往裏走,
和夕臣上來握住了她的手腕,「曼麗,還沒跟姨磕頭。」低頭柔聲,握着她手腕的勁兒可不。
曼麗扭頭怒視他,「我家不興這個!」
夕臣的眉目特別迷人,深看你能叫任何生靈臉紅那種,且,絕對變幻多端,嚴厲冷漠起來,也能叫任何生靈打心眼裏升騰怯意加之眉尾那抹痕跡,簡直又綿延出無盡的道不分明的魅意,猜不透,捉不住
此時,這雙眸子看似帶着笑,實則透着絕對的霸權,
「什麼你家我家,我們現在是一家。來,乖,拜了我家的長輩,難道姨就不是長輩,姨就不該得我們這一拜?」的曼麗無言以對,她看向姨,姨只是輕輕頭,安撫她不要急躁。
曼麗退了一步,
待侍衛官們恭敬在姨跟前擺了兩個和金陵一樣的龍鳳紅蒲團,
夕臣由握着她的手腕,變成牽起她的手,
還愣是插入她的指縫,變成十指相扣,
輕一扯,
兩人同跪在蒲團上,
「姨,謝謝你把曼麗的一輩子交給我,我會倍加珍惜,絕不負她。」
帶着曼麗一叩。再叩。三叩。
曼麗是真能忍吶,
她發誓過不在他跟前再流一滴淚,
眼睛脹得通紅,一直吸鼻子,硬是被拽着叩完了這三個頭。
夕臣扶她起來,曼麗也懂事不在外頭鬧,手還是用了些勁兒抽回來,低着頭左手捏着右手腕,跑進屋裏。
夕臣看着她直到她進了屋背影不在,才穩穩轉過視線看向姨,
微笑,
「曼麗很好,您將她教養得很好。」
姨眼中掃過一絲恨意,
誠如他所,「是有教養的家庭」,依舊挺直腰,不卑不亢,
「這種排場沒有必要。」掃了眼雖打着「低調」卻依舊豪奢不像話的「回門隊伍」。
夕臣始終很坦蕩,
「這是曼麗該有的。是您一再不想把婚事辦張揚,依我心意,曼麗該得到的場面,我會盡力為她去實現。」
「不必了,你記住你承諾過的話,我就很感激你了。」姨此時神情已全然冷漠。
夕臣也鄭重一頷首,
「我會力保她一生無憂。對了,曼麗既然選擇回娘家住,我過不反對,但是也按照我之前的,她每周必須有一天回我那裏,我們畢竟是夫妻了。」
姨輕一頭,轉身進屋了。
姨走進屋時,
站在院門前的夕臣,慢慢背上了手,
稍仰頭,看向二樓那此時被陽光照耀着有抹反射弧線的大片落地窗。
夕臣知道,
照照已經沒有站在那裏了,
曼麗跑進去時,他已經離開了那裏。
夕臣踱回車前,
上了車,
離開了。
曼麗進了屋其實也沒走遠,就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低頭抹着淚。
照照下樓來,
看見曼麗竟然有種鼻酸!為她,也為自己
照照先拐進廚房,從電飯煲里拿出燙呼呼的雞湯,
單手端着走出來,彎腰放到茶几上,
又拐進一樓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沖了個熱毛巾出來,
蹲在曼麗跟前,
「來,擦擦臉,先給眼睛擦藥,然後喝了雞湯出身大汗就去洗澡,把霉氣都洗乾淨。」
一手拿着毛巾,一手從褲子屁股口袋裏拿出剛從樓上帶下來的藥膏,仰着頭。
曼麗也聽話,
先拿過毛巾擦眼睛,
人還有抽,
照照不眨眼地看着她,
接過她的毛巾,「頭抬起來,」
曼麗把頭抬起來,閉着眼,照照將藥膏擠在食指上在她眼圈周圍輕輕揉,
「曼麗,」照照聲音有啞,「他得到你了?」
曼麗一行淚又從眼角流了下來,
照照抿着唇拿起毛巾輕輕擦,
「你肯定哭死了,現在知道這世上真正的活畜什麼樣兒了吧。」頓了下,「沒事,日子長,最後誰哭到死還不定呢。」
曼麗一下睜開眼,捉住了他擦淚的手腕,眉心也是蹙着,「照照,你過叫我放心的!」
照照就那麼一頭撞上她的唇,眼睛真的是濕濡與烈焰交織,「我過那麼多話你怎麼都不記得!獨獨這一句!」
曼麗已經不出話了,照照硬往裏鑽硬往裏纏,手裏揪着毛巾就這麼用力地抵着她的後腦,唇被他吻得紅血似得,又開始如何痴戀地吻她的眉目,鼻息,臉龐,「曼麗,你真行,真行!真讓我做了,曼麗,你真行」
照照就是她的火爐,一燒,有時候真能把啥都燃燒殆盡,
曼麗抬手揪他的臉龐,「藥!混賬,擦了藥,都吃進去了」
照照咬她的嘴巴,「毒死算了!你這幾天把老子傷得都沒好肉了!」
可是曼麗一喊疼他還是鬆了嘴巴,
來照照還是最心軟,但凡是真狠得下心來當然,沒這份「心軟」,也不可能呆得了曼麗身邊這麼久。和夕臣全有「世家之誼」維繫着,照照有什麼?曼麗不要還不是不要
不過,照照也不灰心就是,
起碼,據照照剛才兩手插褲袋立在落地窗邊冷眼看到的一切和夕臣再得意又如何,他走不進曼麗的心了。曼麗的心一定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娘們兒是「自卑」,可骨子裏好似天生的「女王感」也不知怎麼長的。
照照只明白一,
名分什麼的,曼麗不在乎,他也更不會在乎,
曼麗的心,才是這世上最難靠近的地方